網絡上常常看到人們嘲笑中國仔,甚至打起了地圖炮(尤其是牧羊犬vs中華膠時),在這種議題面前,我都會盡量克制,儘管我討厭現在的中共。
中共和中國人是兩種不同的東西,中國人並不是你們(就是嘲笑中國人的人)想像中的那樣,全都是盲目,低劣的。 也許我天生運氣好,我在中國遇到的朋友,真的是一個比一個棒,而他們對政府的態度,其實並沒有小粉紅所表現那般,盲目袒護及支持。 用個簡單的說詞,就是他們知而不言,不惹麻煩。
我認識的中國朋友有多好呢? 只要這一件事就可以說明一切。
在那個彈盡糧缺的新春,一整個空蕩盪的宿舍,只留下什麼都沒的我。 我啃起了那條之前留下的口香糖,一啃就是一天,我不停地玩着仙境傳說,試圖麻痺飢餓感,如此苟且狼狽。
為什麼會彈盡糧缺呢? 因為我在中國銀行要領取人民幣必須在櫃檯辦理手續,而母親直到年初五才寄錢,而之前沒有妥善管理金錢的我,在春節假開始前已經把錢花光了。 我必須等到春節假期結束(共10天),也是約一個星期後才可以辦理手續。。。
那天過後,我把僅存的2塊錢留給了搭公交車,這是一趟來回的車費,目的地是一家賓館,而他的老闆老朱一家是我當時唯一認識且很可能沒有回鄉(他的老家在安徽)過年的朋友。 雖然我僅僅是曾住在賓館後面的公寓而認識他,但那已經是我最後的希望。
當時我本找學校幫忙的,但當時貌似因為怕自己影響了校方對我國學生的態度(目前看來我絕對是多慮了),所以我還是選擇找老朱。
我是來借錢的,所以我的心是焦慮,羞愧,不安的,文字很難精確形容當時的感受。 懷着這樣的心情我來到了賓館前台。 賓館前台薇薇是老朱女兒,一看到我就笑逐顏開,叫了聲:小胖!你沒回家過年?新年快樂!
我真的有那麼一瞬間愛上薇薇,她的笑顏我至今仍然難忘。 隨後她就開始提高嗓子叫來了她老爸。 然後送上茶和年糕,熱情招待。 可能她是當我來拜年的吧?
我不愛年糕,更何況已經嚼了一天口香糖的我實在有點咬不動了…… 但這他媽的年糕真的是我生平中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之一,與西馬那個Tv3留下紅藍眼淚一餐同級!
不消一會兒老朱從地下室上來,就熱情握住我的雙手跟我拜年。 我們倆就坐下來談了起來。 我不太記得閒聊的內容,但我知道我和他聊了許久,知道詞窮為止…… 我知道,談“正經事”的時候要到了。
支支吾吾,把老朱拉到大廳一旁,向他坦白了一切,我誠懇且卑微地請求…… 先借我200元,讓我可以度過這個星期就好,然後說了一堆銀行過賬問題等理由,試圖淡化我理財不當的壞形象。
老朱看我一臉憋屈,只說了一句“在這兒等我一會兒”,然後就消失在大廳,1分鐘不到,他穿上了外套走了出來,然後告訴薇薇,他要出來陪我走走,看看風景。
離開了賓館我們在青芝塢的街道上走着,老朱說帶我去看好景色,我們閒聊地走着,忽然間,老朱把一疊錢塞進我的外套,面帶“嚴肅”地告訴我說:小胖,在家靠父母,出外靠朋友,你有困難不跟我說,就是不當我是朋友。
老朱故作嚴峻的臉孔在2秒後改變,就像拉得老緊的弦突然鬆開了,他看着我笑說,是不是朋友我說了算。 我沒有去算到底是多少,但那就是一大疊,我說:太多了,伸手就要往外套掏錢“退回”給他,但他強而有力的手按在了我的手上,阻止我的“退款”動作。
我想告訴老朱謝謝及保證歸還…… 老朱彷彿洞悉了一切,打斷我說“收好,不要辜負了我的一廂情願。” 老朱臉上又笑開了花。 我的淚腺一定是被冰得失去作用,否則我一定會感動落淚的……
我們在青芝塢小農莊繞了一圈就走去玉泉校區的公交站,老朱跟我道別後就瀟灑地回去了。 我在公交站上慢慢去感受這份溫暖,鼻子開始酸了起來,眼睛開始冒汗。
不不不,理性快上線,這不是感性的時刻,而是思考的時候!
我們的交情能去到借錢的地步嗎? 為什麼一借就是那麼多? 老朱一定是顧慮了我的自尊,選擇在我們獨處時塞給我吧? 老朱借錢沒下借條,沒有任何附帶條件,一口就答應…… 這是對我100%的信任嗎? 還是…… 這就是朋友之義?
這種反問只有結果沒有答案,這個結果就是讓我溫飽,讓我感動得涕淚交集。 這個新年的紅包真的太大太大了。
回到住處,一數,是三千塊。。。 真的真的太多了,簡直是滿出來了,可以吃大餐了。 我搖了個電話給老朱,真誠道謝後,老朱只是笑着說不要放在心上。
這件事我一輩子都記得! 那個暖冬,不是只有男男女女的事,可以一輩子回憶的還有我的中國朋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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